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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明华胥

昭明华胥

七月火辣的阳光,晒枯了战场上的野草。伊耆昭明和伊耆华胥并排躺在华丽的战车里。车厢四柱支起厚厚的蓝色帷幔,让兄妹俩得以一避跋扈的太阳。帷幔上星罗棋布地绣着金色的六芒星,几丝阳光透过星星照下来,形成一条条针芒似的光路。抬头看去,车厢狭小的顶棚,仿佛变成了灿烂的银河。

“你知道吗,这叫云隙光。”昭明注视着透射下来的缕缕光束。

“哥哥老是这么一本正经。西域的人把这种光叫天使的梯子呢,是不是一下子浪漫多了?”华胥说。

她躺在昭明身边,头枕着哥哥的肩膀。一头秀丽的黑发,披散在他的手臂上。她元气十足的大眼睛一眨一眨,仰望车厢里小小的星空,向上伸出手去,像要与星辰握手。

“呐,哥哥,你觉得天遣玄女是天使吗?”

“怎么可能,当然不是。天使没有性别,而天遣玄女是女的。”

“啊……这么说来,你每次说我是你的天使时,是把我比作没有性别的东西啊。”

“呃,这可没有……”

“真的吗?”

像是为了强调问题严重,她坐了起来,长睫毛忽闪忽闪。

“天使的特点又不只是没有性别。”昭明连忙辩解。

“那难道是她们穿得很少吗?哥哥真色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过,从这个角度推理,玄女她确实不大可能是天使。”华胥用手指戳着嘴角,若有所思。

“什么角度?”

“天使总是穿得很暴露;而玄女每次露面,都裹着好大一堆礼服,人都快看不见了。”华胥一本正经地分析。“这是致命的区别!”

“你还在意她穿什么吗?”

“当然,我想确认她的身材怎么样啊。”

“你是变态吗……”

“她是我的潜在威胁啊,是敌人啊。”华胥挺起胸声明。“作为女人,一定要了解自己的敌人。”

“她怎么会是你的敌人,你偷吃她的七夕巧克力了吗?”

“当然是怕她把哥哥抢走啦!所有女人都是潜在的敌人。”

敌人的阵容也太强大了点。昭明很想感慨一句失道寡助,还好忍住了。

他深吸了口气,静默不语,外面车马嘈动,透过厚厚的帷幔传入耳中。

两人身处一片旷野,距安阳城东几十里。外面,帝国军队正和安阳王陆吾的叛军对峙,大战一触即发。

三天前的深夜,先帝公孙轩辕驾崩。翌日,其弟弟公孙昌意在朝会上宣布即位。会后,昌意派出朱雀,将首都的变故知会诸王侯。不多时,朱雀纷纷带着诸王的答复返回,无非是对先帝哀思戚戚,对新皇帝诚服拥戴之类。唯有通知安阳王陆吾的朱雀迟迟不还,直到下午,朱雀才姗姗回到皇帝寝宫——太阳宫西厢。它带回的不是颂词,而是安阳王陆吾的战书。固执的老诸侯拒绝承认昌意的帝位,声言将起兵反抗首都,与新皇帝决一雌雄。

这是明目张胆的叛乱,昌意当然不能忍,新官上任三把火,何况新皇帝。他正急欲树立自己的威信,陆吾可谓正好撞在枪口上。昌意决意先下手为强,急令第十常侍伊耆昭明率大军直取安阳,讨伐逆贼。

“你说起敌人,我的敌人还在外面等着呢。”昭明移开话题。“安阳王见到我,一定很惊讶。”

“什么,你害怕了吗,哥哥?”

“当然没有,我是可怜他们。”

“可怜?”

“这伙人起兵仓促。昌意即位当天,陆吾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,二话不说,就要以武力相抗。可从现在的情报看,他们其实毫无准备,兵力也没集结全。除了陆吾自己的几千常备军,剩下的人估计连装备都还没凑齐呢。”

“咦,他这么急,何苦呢?”

“按兵部的说法,他这次叛变,背后和九黎人有勾结。”

听到这话,华胥眼里掠过一丝阴翳,可昭明正百无聊赖地盯着车顶上的银河,没注意妹妹的脸色。

“陆吾虽是外姓,实际是皇帝的远房亲戚,也算有几分皇族血统。”昭明说,“见到朝中骤变,他野心蠢动。而九黎人从涿鹿之战失败后,一直惦记着反攻中原,于是他们就凑到一块去了。”

“不会吧……”华胥藏起脸上的不悦。“听说这位大人嫉恶如仇,是难得的君子呢。”

“我也听人这么说过。不过,也有人说他是个神经质的家伙,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。”昭明停住话头,思考了片刻。“细想一下,君子是种精神上的洁癖,和神经质倒也不矛盾。你想,他自打涿鹿之战的时候,就是轩辕的铁哥们儿。战争结束后,轩辕第一桩封赏,就是封他做安阳王。谁能想到,兄弟一死,他就做出这种事来。”

华胥一上来还认真听,没一会,就开始心不在焉,她故意张大嘴打了个哈欠。“哎呀,不说这个了,总之,就是哥哥的战功簿又要变厚了嘛!”

昭明的脸红了,还好,车厢里黑乎乎的看不清,赶快笑笑掩饰。

外面传来号角声。

他动作敏捷地坐起身,活动着脖子和肩膀。

“没办法,得对君子大人下杀手了。”

“在这么大的太阳下面打仗,小心晒黑哦。”

“我一秒钟就能解决那家伙,来不及晒黑的。”

“那好,你可要说话算话。可爱的妹妹会在这儿等着你回来。”

“这么乖呀?真是受宠若惊。”

“可爱的妹妹会换上限制级服装等着你回来。”

“好啊好啊,万分期待。”

“讨厌,我刚才就说,哥哥真色,哈哈哈。”

华胥调皮的笑声送昭明步出战车外。他掀起帷幔时,白花花的阳光让女孩不由得遮住眼睛。哥哥消失在光芒中,车里只余她一人。

她安静地抱膝坐了好一会儿,胸部压在大腿上,挤出了很诱人的形状。

呀,刚才不是和他说过要换装吗?

快点行动吧!华胥下定主意,腾地跳起来,昂首挺胸,把头发甩到脑后。她的个子在女生里不算高,但还是差点碰到了低矮的车顶。

她仰起头,金色的六芒星近在咫尺,银河不过是深蓝色帷幕上了无生气的画卷。

人造的星星。她想着,解开腰间的丝带,乳白色的睡裙滑落下来。然后双手交叉抓住上衣的两侧,把它从头上脱掉。

全身皮肤都暴露在车厢燥热的空气里,轻松得让人担心。她挺直腰杆,欣赏自己的身体。低头望着丰满的胸部,双手叉腰,顽皮地左扭右扭,手指拂过让男人癫狂的曲线。似乎是这身体太美,她自己都为之陶醉,脚趾尖绷得紧紧地,感觉整个人像要漂浮起来似的。

“我回来啦!”

蓝色的帘幕忽然掀了起来,刺眼的光线一下子占据了整个狭小的车厢。华胥挡住眼睛。

“呃……”昭明僵在车厢门口。

一丝不挂的妹妹像魔术师的底牌一样,跃然在他眼前。曼妙的青春肉体,漂浮在盛夏躁动的空气中。

昭明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。眼球恍惚地乱转,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哪里。

一个巨大的白色枕头迎面击中了他。

“走开啦!”

车厢里又恢复一片黑暗。华胥垂着头,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,好一会,眼睛才重新适应昏暗的光线。

“好啦好啦,对不起啦。”昭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。“又不是没看过,干嘛这么见外?”

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我正打算换衣服呢……算了,当我没说。”

“我碰上了皇帝的朱雀信使。”

“朱雀?首都又有新命令了?”

“嗯,皇帝的紧急命令,要我们去夜色镇一趟。”

“夜色镇,那是哪?去那儿干什么?”华胥惊奇地问。

“这儿不方便说,路上告诉你。”昭明急匆匆地说,口气变得严肃。

“什么事这么神秘?而且,就算是紧急命令……这里的叛乱怎么办,难道放着不管了吗?”

“我现在就去解决他们。亲爱的,赶快收拾行装吧,我们一会儿就出发。”

上万帝国士兵排成一弯巨大的新月,把叛军含在月缺正当中,月牙两翼还在不断向敌军背后延伸,像要把对手一口吞下。

昭明快步走向阵前,扫视对面的敌人。这些叛乱分子虽然敲锣打鼓,摆出斗志昂扬的姿态,但不管是人数,还是装备,和帝国军队比起来,都滑稽可笑。一半人举着铁锅当盾牌,挥着锄头当刀剑。他们当真以为皇帝直属的正规军是土豆萝卜吗?

陆吾怎么会如此不自量力?他位极人臣,何必铤而走险,甚至不惜和九黎那些野蛮人勾结在一起?

就为了皇位吗?

贪婪会让人送命。昭明暗想。

一架战车从敌阵中辘辘驶出,停在两军中间。一个一身戎装,身材魁梧的男人从车上跳下,昭明眯起眼辨认,正是安阳王陆吾。

“昭明老弟,好久不见!”

“你谁啊,我不认得你。”

来人被噎住了似地沉默了片刻,为了掩饰尴尬,爆发出一阵不自然的大笑。“您这可真是贵人多忘事。”

“投降吧,你们打不过我的。”昭明不动声色地说,“我不杀放下武器的人。”

对方又大笑起来。“喂,你们听到了吗?”他侧过身,双手叉腰,朝着自己的军队大喊。“他要我们投降。”

除了他自己,没人笑。

昭明从空气中闻到对面那支军队的畏惧。

士兵在交头接耳。

“十常侍……亲自来前线了?”

“怎么可能……这么快?”

“我们完了!”

昭明暗暗得意。

“安阳王,你串通蛮夷,和九黎人混在一起,图谋不轨。现在将你捉拿归案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他提高嗓门,让所有人都听得见。

这话一出,四下里一片哗然。

九黎是天朝东方的劲敌,部族居民以苗人为主,百年来无数次侵略天朝,大仗小仗不断。天朝人恨之入骨,言之多称畜生、黎狗。二十年前,九黎首领蚩尤携八十一部族人入侵中原。天朝军队节节败退,一溃千里。狂澜既倒之时,天遣玄女从天而降,帮助轩辕皇帝,在涿鹿之战中,粉碎了不可一世的蚩尤和他的九黎部族。天朝军队乘胜追击,把九黎在东方的据点彻底歼灭。剩余的九黎人被天朝追着,辗转千里,竟然一路向北,穿过太行山区,逃到了北方冀州、燕京一带,从此居无定所,四处流浪。经此一役,九黎人的气焰大减,像野狼一样在北方游荡,虽然袭击边境,烧杀抢掠还是寻常,但再也不敢染指中原。

虽说现在九黎势弱,但百年征战,天朝不知有多少人命丧蛮族刀枪之下,血海深仇,像伤口结了一层又一层的痂。若说有谁内通黎狗,图谋不轨,就算是他的至亲骨肉,也必离弃之而去。

昭明等将士们嗡嗡地议论够了,才又开口。

“陆吾前辈,二十年前,涿鹿大战中,天朝九战九败,是你从乱军中救出轩辕皇帝,拯救社稷不至倾覆。后来蚩尤作妖法,三天三夜大雾弥漫,又是你带着十余人突入几万敌军,斩杀祭司,驱散大雾,免得中军被分割包围。看在你过往的功劳上,当今圣上才打算留你一条性命。但我还是要问,是什么,让你这个曾经的抗黎英雄,和敌人沆瀣一气?告诉我,为什么!”

他话音刚落,帝国军队这边忽然爆发出一阵乱哄哄的叫嚷。

“和这种叛徒还有什么好说的!”

“宰了他!”

“竟然勾结黎狗,死不足以当罪!”

安阳那边的士兵手足无措,想替自己的主子骂回去,可实在心虚气短。

被千夫所指,安阳王倒不慌,轻蔑地笑了起来。

昭明高高举起一只手,示意众人安静。“陆吾前辈,虽说我敬你是老英雄,但你必须给天朝子民一个解释。不然你看,就算我饶得过你,天朝弟兄们也饶不过你。”

陆吾止住笑,正色立定。“不错,我确实有话要说。但这话太非同小可,也不知你口中的天朝弟兄们,能不能接受得了!”

“那自然要他们自己评断。”

“好,十常侍,我先问你,是谁派你到这儿来的?”

“是皇帝陛下。”

“什么皇帝陛下?皇帝陛下已经死了!”陆吾攥起拳头。他像是猜准了十常侍会这样回答,立刻抓住大做文章。

“皇帝陛下确实遭遇了不幸。不过,他的弟弟昌意,已经登基宣誓,成为新皇帝,是他命令我来的。”年轻的十常侍平静地说。

“难道说,你说的皇帝,是现在太阳城里的那个胖子?”陆吾嘲讽道。昭明注意到他很没有风度地跺着脚,异乎寻常地激动。“你好好看过那家伙的肥脸吗,十常侍?那猪猡和他的兄长,和我们英武的先帝,到底有哪点相像?”

“请注意你的用词,阁下。昌意陛下继承天朝正统,上承天理,下应国法,这一点毋庸置疑。”

“是吗?那你看看,这是什么!”

陆吾气势十足地向战车旁的侍从伸出手。侍从低头递上一只小鸟笼和一卷小小的绢布。

鸟笼里是一只蹦蹦跳跳,浑身燃着火苗的朱雀。

昭明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。

“这是轩辕生前用的朱雀信使。”陆吾举起鸟笼,在昭明眼前晃了晃,放在地上,又拿起绢布。“这是那天早上,朱雀给我带来的,陛下的遗诏。”

他展开小小的绢布,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,大小不齐的字。

“是昌意,救我!”

昭明轻轻倒吸了一口气。

“明白了吗,十常侍?就是你所谓的新皇帝,在见不得人的夜里,谋杀了他的哥哥!”陆吾用可怕的口气说,“不仅如此,他还妖言惑众,排挤茕蝉殿下,篡夺了皇位。”

战场上一下子安静得吓人,只有风呼呼吹过的声音。刚才听昭明说陆吾勾结九黎,士兵们都又惊又怒,义愤填膺。而现在,陆吾竟然指控昌意谋杀轩辕,人们的震惊已经只能用失语来表达了。

“是吗?这可真是新闻。”昭明定定神,冷静回答。“或者是非常精彩的故事。”

“故事?如果这是故事,那我们干嘛站在这儿,明知不是对手,还要和你这样的怪物对抗?我们绝不能接受那种人渣当皇帝!”陆吾焦躁地大叫起来,用力挥动手臂,跺着脚,活像玩具被抢了的孩子。“这个世界在堕落,知道吗,十常侍?在堕落!礼法在消亡,文化在消亡,道德在消亡!先帝一辈子出生入死,从九黎那些下流的野蛮人手里,拯救社稷于倒悬,才没让我们的天朝彻底堕落。可现在,要是让昌意那个禽兽阴谋得逞,窃国称帝,这个世界又会倒退回黑暗,先帝的奋斗就都白费了!天理若在,就必须给那个胖子应有的制裁!”

一口气说完这一大堆话,陆吾瞪着昭明,稍微屏住呼吸。

“你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昭明板着脸冒出这么一句。

“昭明老弟,这还不明白吗?你们十常侍是帝国最强之人,大是大非之时,正需要你们做出抉择!”陆吾瞪大眼睛,殷切期盼地望着年轻的十常侍。

“我可没资格盲目判断。”昭明不动声色地回答。

本来,他以为,只要自己出现在战场上,叛军就会望风投降。现在遇上意想不到的波折,他心里一阵烦乱。

他瞥了一眼自己的部队,一片死寂。昌意弑君的消息,且不论是真是假,至少在气势上把他们镇住了,早把陆吾勾结九黎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。

在夜色镇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,不能浪费时间。他提醒自己。

等等,按首都的最新指令,在夜色镇不是发现凶手了吗?那么陆吾刚才说的这些,岂不是凭空捏造栽赃?

抑或,首都锁定在夜色镇的嫌疑人,才是捏造栽赃的呢?

他边思忖,边观察着安阳王的表情。出乎意料的是,后者的视线却从他身边掠过,直直地盯着他身后某处。

他在看什么?昭明顺着陆吾的目光,转身望去。

心跳错失了一拍。

白色的少女拨开人群,从帝国军队中走出。她一身亮闪闪的银白短衣,身姿婀娜。乌黑的长发盘进一个朴素的发篮。

发篮前别着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。

白色的,长长的,末端还敏感地微微颤抖的兔耳朵。

柔弱的白兔无辜地蹦跳到战场中央。

陆吾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上,好像看见撒旦的裙下不小心露出了蹄子。

兔女郎一眼也没有瞧他,视战场上对峙的数万大军如无物。

事实上,她眼里仿佛只有昭明一人。

“咻……”她一手叉腰,一手比成剪刀状,掠过自己的额角。“哥哥,行装打点完毕,快马已经备好,我们上路吧!”

她俏皮地眨眨眼,轻盈地扭了两下腰。

“好的好的,马上就来。”昭明连连答应。

“咦……那位先生是陆吾大人吗?”华胥露出疑惑的神情。“他怎么还活着?哥哥,你不是说一秒钟就能解决他吗?再这样磨磨蹭蹭,晚上就不换上奇怪的衣服给你看……更正,让你脱啦!”

安阳王的目光落回十常侍身上,满脸狐疑。

“那是你妹妹?”

“是啊。”谈起妹妹,昭明拾起了一点快活的神色。“她很可爱吧?”

陆吾皱起了眉头。“我说,昭明老弟,关于你的那些传闻,不会是真的吧?”

“什么传闻?”昭明的脸阴了下来。

“你天天就和她呆在一块?”陆吾瞪大了眼睛,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。“连晚上也是,和你亲妹妹粘在一块?”

“世界这么危险,我要保护她。”

“说得好听,那她说换衣服让你……什么的……那是什么意思?”

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昭明含糊地嘟囔着,别过脸去。

“别打马虎眼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陆吾的声音变得严厉粗暴。“我听到过好多流言蜚语,可我觉得昭明你是个正人君子,一概不信,可现在……现在这是怎么回事?你必须给我说清楚!”

“给你?那是我们的私事,我们爱怎样就怎样,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,管好你的舌头。”

“天哪……”陆吾指着昭明的鼻尖,手指气得发抖。“天哪……我真是看错了人。”

“你怎么了?”

“你这个畜生,还问我怎么了?”陆吾诅咒似地低语。

“你说什么?”昭明手按在剑柄上。

“我说,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畜生!老天啊,普天之下,都在堕落,堕落!”陆吾的自制力突然跌破了临界点。似是对整个世界的失望排山倒海而来,沛然莫能御。他痛心疾首,捶胸顿足。“这个腐坏的世界早就没救了。我刚才居然还想劝你!劝一个玩弄自己妹妹的变态!轩辕啊,我的兄弟,你知道吗?现在盘踞在你的太阳城里的,都是一些什么怪物!弑兄的胖子,放荡的妖女,饕餮的幼女,撒谎的瘸子,现在又来了对**的兄妹……”

“闭嘴!”

随着一声怒喝,男人的控诉戛然而止。

一把剑猛地捅进他嘴里,像口腔医生的小勺,蛮横地压迫他的舌头,差点让他双膝一软跪下。

不知何时,十常侍已逼至他面前一步之遥。

他是怎么过来的?刚才似有一道白影闪过,还是阳光太炫目的错觉?

陆吾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,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
身边的侍卫也吓呆了,手按在剑柄上,想动又不敢动。

逼到眼前的十常侍,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怒容。

“你想编皇亲国戚的什么坏话都可以,捎带上我也无妨,但请小心别拿我妹妹的名誉开玩笑。”昭明恶狠狠地说。

随后,他的剑向下刺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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